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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稹《傳奇》(《鶯鶯傳》、《會眞記》)

发布日期:2025-06-23 23:52    点击次数:144
傳奇(《鶯鶯傳》、《會眞記》)

元稹

貞元中,有張生者,性溫茂,美風容,內秉堅孤,非禮不可入〔1〕。或朋從游宴,擾雜其間,他人皆汹汹拳拳,若將不及〔2〕,張生容順而已,終不能亂。以是年二十三,未嘗近女色。知者詰之,謝而言曰:“登徒子非好色者〔3〕,是有凶行;餘眞好色者,而適不我值。何以言之?大凡物之尤者,未嘗不留連於心,是知其非忘情者也。”詰者識之。

無幾何,張生游於蒲〔4〕。蒲之東十餘裏,有僧舍曰普救寺,張生寓焉。適有崔氏孀婦,將歸長安,路出於蒲,亦止茲寺。崔氏婦,鄭女也。張出於鄭,緒其親,乃异派之從母。是歲,渾瑊薨於蒲〔5〕。有中人丁文雅,不善於軍,軍人因喪而擾,大掠蒲人。崔氏之家,財産甚厚,多奴僕。旅寓惶駭,不知所托。先是,張與蒲將之黨有善,請吏護之,遂不及於難。

十余日,廉使杜確將天子命以總戎節〔6〕,令於軍,軍由是戢〔7〕。鄭厚張之德甚,因飾饌以命張,中堂宴之。複謂張曰:“姨之孤嫠未亡〔8〕,提携幼稚。不幸屬師徒大潰,實不保其身。弱子幼女,猶君之生。豈可比常恩哉!今俾以仁兄禮奉見,冀所以報恩也。”命其子,曰歡郎,可十余歲,容甚溫美。次命女:“出拜爾兄,爾兄活爾。”久之,辭疾。鄭怒曰:“張兄保爾之命。不然,爾且擄矣,能複遠嫌乎?”久之,乃至。常服睟容〔9〕,不加新飾,垂鬟接黛,雙臉稍紅而已。顔色艶异,光輝動人。張驚,爲之禮。因坐鄭旁。以鄭之抑而見也,凝睇怨絕,若不勝其體者。問其年紀,鄭曰:“今天子甲子歲之七月,終於貞元庚辰〔10〕,生年十七矣。”張生稍以詞導之,不對。終席而罷。

張自是惑之,願致其情,無由得也。崔之婢曰紅娘,生私爲之禮者數四,乘間遂道其衷。婢果驚沮,腆然而奔。張生悔之。翼日,婢複至。張生乃羞而謝之,不復雲所求矣。婢因謂張曰:“郎之言,所不敢言,亦不敢泄。然而崔之姻族,君所詳也。何不因其德而求娶焉?”張曰:“餘始自孩提,性不苟合。或時紈綺閑居,曾莫流盼。不爲當年,終有所蔽。昨日一席間,幾不自持。數日來行忘止,食忘飽,恐不能逾旦暮,若因媒氏而娶,納采問名,則三數月間,索我於枯魚之肆矣〔11〕。爾其謂何?”婢曰:“崔之貞慎自保,雖所尊不可以非語犯之。下人之謀,固難入矣。然而善屬文,往往沉吟章句,怨慕者久之。君試爲喻情詩以亂之。不然,則無由也。”張大喜,立綴《春詞》二首以授之。是夕,紅娘複至,持彩箋以授張,曰:“崔所命也。”題其篇曰《明月三五夜》。其詞曰:待月西厢下,迎風戶半開。拂墻花影動,疑是玉人來。張亦微喻其旨。是夕,歲二月旬有四日矣。

崔之東有杏花一株,攀援可逾。既望之夕,張因梯其樹而逾焉。達於西厢,則戶半開矣。紅娘寢於床。生因驚之,紅娘駭曰:“郎何以至?”張因紿之曰:“崔氏之箋召我也。爾爲我告之。”無幾,紅娘複來,連曰:“至矣,至矣!”張生且喜且駭,必謂獲濟。及崔至,則端服嚴容,大數張曰:“兄之恩,活我之家,厚矣。是以慈母以弱子幼女見托。奈何因不令之婢,致淫逸之詞?始以護人之亂爲義,而終掠亂以求之。是以亂易亂,其去幾何?誠欲寢其詞,則保人之奸,不義。明之於母,則背人之惠,不祥。將寄於婢僕,又懼不得發其眞誠。是用托短章,願自陳啓。猶懼兄之見難,是用鄙靡之詞,以求其必至。非禮之動,能不愧心?特願以禮自持,毋及於亂!”言畢,翻然而逝。張自失者久之。複逾而出,於是絕望。

數夕,張生臨軒獨寢,忽有人覺之,驚駭而起,則紅娘斂衾携枕而至。撫張曰:“至矣,至矣!睡何爲哉!”幷枕重衾而去。張生拭目危坐久之,猶疑夢寐,然而修謹以俟。俄而紅娘捧崔氏而至至,則嬌羞融冶,力不能運支體,曩時端莊〔12〕,不復同矣。是夕,旬有八日也。斜月晶瑩,幽輝半床。張生飄飄然,且疑神仙之徒,不謂從人間至矣。有頃,寺鐘鳴,天將曉。紅娘促去。崔氏嬌啼宛轉,紅娘又捧之而去,終夕無一言。張生辨色而興,自疑曰:“豈其夢邪?”及明,睹妝在臂,香在衣,泪光熒熒然,猶瑩於茵席而已。是後又十餘日,杳不復知。張生賦《會眞詩》三十韵〔13〕,未畢,而紅娘適至,因授之,以貽崔氏。自是複容之,朝隱而出,暮隱而入,同安於襄所謂西厢者,幾一月矣。張生常詰鄭氏之情,則曰:“我不可奈何矣。”因欲就成之。無何,張生將之長安,先以情諭之。崔氏宛無難詞,然而愁怨之容動人矣。將行之再夕,不可複見,而張生遂西下。

數月,複游於蒲,會於崔氏者又累月。崔氏甚工刀札,善屬文。求索再三,終不可見。往往張生自以文挑,亦不甚睹覽。大略崔之出人者,藝必窮極,而貌若不知;言則敏辯,而寡於酬對。待張之意甚厚,然未嘗以詞繼之。時愁艶幽邃,恒若不識,喜慍之容,亦罕形見。异時獨夜操琴,愁弄凄惻。張竊聽之。求之,則終不復鼓矣。以是愈惑之。張生俄以文調及期,又當西去。當去之夕,不復自言其情,愁嘆於崔氏之側。崔已陰知將訣矣,恭貌怡聲,徐謂張曰:“始亂之,終弃之,固其宜矣。愚不敢恨。必也君亂之,君終之,君之惠也。則沒身之誓,其有終矣。又何必深感於此行?然而君既不懌,無以奉寧。君常謂我善鼓琴,向時羞顔,所不能及。今且往矣,既君此誠。”因命拂琴,鼓《霓裳羽衣》序〔14〕,不數聲,哀音怨亂,不復知其是曲也。左右皆歔欷。崔亦遽止之,投琴,泣下流連,趨歸鄭所,遂不復至。明旦而張行。

明年,文戰不勝,張遂止於京。因貽書於崔,以廣其意。崔氏緘報之詞,粗載於此,曰:捧覽來問,撫愛過深。兒女之情,悲喜交集。兼惠花勝一合〔15〕,口脂五寸,致耀首膏唇之飾。雖荷殊恩,誰複爲容〔16〕?睹物增懷,但積悲嘆耳。伏承使於京中就業,進修之道,固在便安。但恨僻陋之人,永以遐弃。命也如此,知複何言!自去秋以來,常忽忽如有所失。於喧嘩之下,或勉爲笑語,閑宵自處,無不泪零。乃至夢寐之間,亦多感咽離憂之思。綢繆繾綣,暫若尋常,幽會未終,驚魂已斷。雖半衾如暖,而思之甚遙。一昨拜辭,倏逾舊歲。長安行樂之地,觸緒牽情。何幸不忘幽微,眷念無斁〔17〕。鄙薄之志,無以奉酬。至於始終之盟,則固不忒。鄙昔中表相因,或同宴處。婢僕見誘,遂致私誠。兒女之心,不能自固。君子有援琴之挑〔18〕,鄙人無投梭之拒〔19〕。及薦寢席,義盛意深。愚陋之情,永謂終托。豈期既見君子,而不能定情,致有自獻之羞,不復明侍巾幘。沒身永恨,含嘆何言!倘仁人用心,俯遂幽眇〔20〕,雖死之日,猶生之年。如或達士略情〔21〕,舍小從大,以先配爲醜行,以要盟爲可欺〔22〕,則當骨化形銷,丹誠不泯〔23〕,因風委露,猶托清塵〔24〕。存沒之誠,言盡於此。臨紙嗚咽,情不能申。千萬珍重,珍重千萬!玉環一枚,是兒嬰年所弄,寄充君子下體所佩。玉取其堅潤不渝,環取其終始不絕。兼亂絲一絇〔25〕,文竹茶碾子一枚〔26〕。此數物不足見珍,意者欲君子如玉之眞,弊志如環不解。泪痕在竹,愁緒縈絲,因物達情,永以爲好耳。心邇身遐,拜會無期。幽憤所鐘,千里神合。千萬珍重!春風多厲,强飯爲嘉〔27〕。慎言自保,無以鄙爲深念。張生髮其書於所知,由是時人多聞之。所善楊巨源好屬詞〔28〕,因爲賦《崔娘詩》一絕云:

清潤潘郎玉不如〔29〕,中庭蕙草雪銷初。

風流才子多春思,腸斷蕭娘一紙書〔30〕。

河南元稹亦續生《會眞詩》三十韵,詩曰:

微月透簾櫳,螢光度碧空。

遙天初縹緲,低樹漸葱蘢。

龍吹過庭竹,鸞歌拂井桐〔31〕。

羅綃垂薄霧,環珮響輕風〔32〕。

絳節隨金母,雲心捧玉童〔33〕。

更深人悄悄,晨會雨濛濛。

珠瑩光文履,花明隱綉龍〔34〕。

瑤釵行彩鳳,羅帔掩丹虹。

言自瑤華浦,將朝碧玉宮〔35〕。

因游洛城北,偶向宋家東〔36〕。

戲調初微拒,柔情已暗通。

低鬟蟬影動,回步玉塵蒙〔37〕。

轉面流花雪,登床抱綺叢。

鴛鴦交頸舞,翡翠合歡籠。

眉黛羞偏聚,唇朱暖更融。

氣清蘭蕊馥,膚潤玉肌豐。

無力慵移腕,多嬌愛斂躬〔38〕。

汗流珠點點,發亂綠葱葱。

方喜千年會,俄聞五夜窮〔39〕。

留連時有恨,繾綣意難終。

慢臉含愁態,芳詞誓素衷。

贈環明運合,留結表心同。

啼粉流宵鏡,殘燈遠暗蟲。

華光猶苒苒,旭日漸曈曈。

乘鶩還歸洛,吹簫亦上嵩〔40〕。

衣香猶染麝,枕膩尚殘紅。

幂幂臨塘草,飄飄思渚蓬〔41〕。

素琴鳴怨鶴,清漢望歸鴻〔42〕。

海闊誠難渡,天高不易沖。

行雲無處所,蕭史在樓中〔43〕。

張之友聞之者,莫不聳异之,然而張志亦絕矣。稹特與張厚,因征其詞。張曰:“大凡天之所命尤物也,不妖其身,必妖於人。使崔氏子遇合富貴,乘寵嬌,不爲雲、爲雨,則爲蛟、爲螭,吾不知其變化矣。昔殷之辛〔44〕,周之幽〔45〕,據百萬之國,其勢甚厚。然而一女子敗之〔46〕,潰其衆,屠其身,至今爲天下僇笑〔47〕。予之德不足以勝妖孽,是用忍情。”於時坐者皆爲深嘆。

後歲余,崔已委身於人〔48〕,張亦有所娶。適經所居,乃因其夫言於崔,求以外兄見〔49〕。夫語之,而崔終不爲出。張怨念之誠,動於顔色。崔知之,潜賦一章,詞曰:

自從消瘦减容光,萬轉千回懶下床。

不爲旁人羞不起,爲郎憔悴却羞郎。

竟不之見。後數日,張生將行,又賦一章以謝絕云:

弃置今何道,當時且自親〔50〕。

還將舊時意,憐取眼前人。

自是,絕不複知矣。時人多許張爲善補過者。予常於朋會之中,往往及此意者,夫使知者不爲,爲之者不惑。

貞元歲九月,執事李公垂宿於予靖安裏第〔51〕,語及於是。公垂卓然稱异,遂爲《鶯鶯歌》以傳之。崔氏小名鶯鶯,公垂以命篇。

註釋:

〔1〕非禮不可入:凡不合於禮法的事情都不予采納,不能打動他。

〔2〕若將不及:像來不及表現自己,顯現出爭先恐後的樣子。

〔3〕登徒子:戰國時楚人宋玉《登徒子好色賦》說登徒子的妻子貌醜,登徒子却很喜愛她,和她生了五個孩子。後來人就用登徒子爲好色者的代稱。

〔4〕蒲:蒲州,也稱河中府,轄今山西西南部龍門山以南稷山、鹽池及永樂以西地區,州治在今永濟縣。

〔5〕渾瑊:唐將,西域鐵勒九姓的渾部人。肅宗時屢立戰功,做到兵馬副元帥,後來死在絳州節度使任上。絳州節度治所在蒲州。

〔6〕杜確:繼渾瑊之後任河中尹兼絳州觀察使的官員。

〔7〕戢(jí):收斂,收藏。

〔8〕孤嫠(lí)未亡:指寡婦。孤,孤獨。嫠,守寡。未亡,寡婦的自稱:夫已死,自己不應再活下去,不過暫時還未死而已。

〔9〕常服睟(suì)容:平常的服飾,豐潤的面貌。

〔10〕甲子歲,即唐德宗興元元年(公元七八四年)。庚辰:即唐德宗貞元十六年(公元八〇〇年)。

〔11〕索我於枯魚之肆:喻遠水不解近渴。這是《莊子》中的寓言。莊子在路上看見車道溝裏有條魚。魚叫莊子弄點水救它的命。莊子答應到吳越引西江水來救它。魚回答:等你引來水,只好到賣幹魚的店鋪裏去找我了。

〔12〕曩(nǎng)時:以前,往昔,過去的。

〔13〕三十韵:作舊體律詩,兩句一押韵,三十韵就是六十句詩。

〔14〕鼓:彈奏。《霓裳羽衣》序:《霓裳羽衣曲》開始部分。《霓裳羽衣曲》傳說爲唐玄宗所作。序,指樂曲開始的部分。

〔15〕花勝:古時婦女戴在頭上的飾花,類似今天的絨花。

〔16〕誰複爲容:打扮了又給哪個看。

〔17〕眷念無斁(yì):指時刻懷念不忘。無斁,不厭。

〔18〕援琴之挑:《史記·司馬相如列傳》記,漢代司馬相如曾用彈琴的方法挑逗吸引富人卓王孫的女兒文君,後來文君就隨他逃走了。

〔19〕投梭之拒:晋代謝鯤調戲鄰家的女兒,這女子就用織布梭投擲他,打掉他兩個牙齒。故事見《晋書·謝鯤傳》。

〔20〕俯遂幽眇:俯遂,牽就成全,使之如願。幽眇,隱微的心事。全句說,體貼自己內心的苦衷,因而委屈地成全婚事。

〔21〕達士略情:達觀的人對無論什麽事都看得很隨便。

〔22〕要(yāo)盟:用脅迫手段訂的盟約。

〔23〕丹誠不泯:丹誠,忠誠的紅心,赤心。不泯,不滅。

〔24〕猶托清塵:清塵,是對人的敬稱,猶言你脚下清淨高潔的塵土。全句指,我死了,還要托身於您脚下的塵土,靈魂跟在你身旁。

〔25〕一絇(qú):一縷。

〔26〕文竹茶碾子:竹制的茶磨。文竹,指一種有花紋的竹子,古時用此竹製成的一種內圓外方、有槽有輪的碾茶葉用的器具,也稱茶磨,也有用銀、鐵或木製造的。

〔27〕强(qiǎng)飯爲嘉:努力加餐飯爲好,對身體有益。

〔28〕楊巨源:字景山,蒲州人,官至國子監司業,與元稹、白居易友善,也能寫詩。

〔29〕潘郎:晋代文人,名潘岳,字安仁,長得很好看,後人就以潘郎爲美男子的代稱。這裏指張生。

〔30〕蕭娘:蕭氏是東晋之後,江南的名門,唐代常用來泛稱女子,這裏指崔鶯鶯。

〔31〕“龍吹”二句:風吹庭前竹子,發龍吟之聲;鸞鳥在天井桐樹上歌唱,生悅耳之響。

〔32〕“羅綃”二句:形容鶯鶯羅衣垂曳,其狀有如薄霧;所佩環珮等玉飾,被微風吹動作響。

〔33〕“絳節”二句:絳節,赤節,這裏指仙人的儀仗。金母即王母,古人以西方屬金,西王母即金母。在此借指鶯鶯。玉童借指張生。

〔34〕“珠瑩”二句:文履,綉鞋。綉鞋上嵌有珠玉一樣的飾物,光彩耀目。褲脚的花紋暗藏龍形。

〔35〕“言自”二句:瑤華浦、碧玉宮,皆仙人居處,在此借指鶯鶯與張生住處。鶯鶯由自己居處到張生那裏。

〔36〕“因游”二句:洛城北,指洛水。這裏指張生游蒲,無意中得與鶯鶯相遇。宋家東,借宋玉《登徒子好色賦》的典故,指張生與鶯鶯兩情相許。

〔37〕“低鬟”二句:古代少女往往把髮髻梳得像蟬翼一樣細緻精巧。上句指低頭時如蟬翼般的髮髻在顫動著,行走轉動輕如飄起的玉塵。

〔38〕“無力”二句:嫩弱無力倦於轉動手腕,多嬌態喜愛彎著身子縮在一起睡眠。

〔39〕五夜窮:即五更已盡。五夜,五更。

〔40〕“乘鶩”二句:乘鶩還歸洛,是以洛神的離去形容崔鶯鶯回房。鶩,通“鳧”。《洛神賦》形容洛神體態輕巧:“體迅飛鳧,飄忽若神。”吹簫亦上嵩,借用王子喬的故事來比喻張生的離去。王子喬,名晋,周靈王太子,據《列仙傳》載,說他好吹笙,曾入嵩山修煉,後在緱氏山乘白鶴仙去。

〔41〕幂幂:形容野草茂盛遮滿了的意思。渚蓬:小洲上的蓬草。這兩句所含意思爲:草雖盛,終爲風吹散。

〔42〕怨鶴:指《別鶴操》,琴曲名。古時商陵牧子娶妻五年無子,父兄將爲他別娶,他妻子知道後,夜間來倚戶悲泣,牧子傷感而作此曲。在此指離別後琴中彈出哀怨曲子。清漢:指銀河。清漢望歸鴻,暗借蘇武故事,有盼望心上人歸來之意。

〔43〕行雲:借巫山神女的故事,暗指鶯鶯已永遠離去。蕭史:相傳蕭史爲春秋時人,善吹簫,秦穆公把女兒弄玉嫁給他。他每天教弄玉吹簫學鳳鳴,後來果然有鳳凰飛來,秦穆公就爲他們蓋了一座鳳台。最後弄玉乘鳳、蕭史乘龍而仙去。在此暗指兩人相別、歡會無期,張生只有一人孤處而已。

〔44〕殷之辛:殷紂王,名辛。

〔45〕周之幽:周幽王,名宮湦。

〔46〕一女子敗之:紂王寵愛妲己,造鹿台,爲肉林酒池,做長夜裸戲;幽王寵愛褒姒,致有烽火戲諸侯之事。這些都是帝王荒淫無道的表現,以致亡國,所以此處這樣說。

〔47〕僇笑:侮辱。

〔48〕委身:出嫁。

〔49〕外兄:表兄。

〔50〕當時且自親:當初是你自己要來親近我、追求我的。

〔51〕執事:本是供使令的人,此處指友人。李公垂:即唐代詩人李紳,字公垂,曾任尚書右僕射、門下侍郎等官職。他是元稹、白居易的好友,時相唱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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